星期三, 9月 01, 2010

父權體制:威權時期執政黨與反對黨的最大公約數?

上學期藉由課程的安排看了李昂的〈彩妝血祭〉和節錄之《自傳の小說》,對於李昂的作品產生了興趣,暑假有機會再看了她的《殺夫》和《北港香爐人人插》,發現她的作品對於思考台灣的父權社會有很大的幫助。

李昂的作品以台灣為背景,這是我所相對熟悉的。比起國外的翻譯小說,我較能李昂作品的脈絡。《殺夫》處理了受暴婦女的艱難處境,《北港香爐人人插》更進一步探討本土政治解放運動和性別關係其間錯綜複雜的矛盾:本土政治解放運動所構築的解放統一戰線,是否排除了拆除性別違建?

《北港香爐人人插》之中有四篇短篇小說,分別是〈戴著貞操帶的魔鬼〉、〈空白的靈堂〉、〈北港香爐人人插〉和〈彩妝血祭〉。〈戴著貞操帶的魔鬼〉中「哀傷的國母」,被要求為坐牢的丈夫守貞,甚至必須不問妻子本人意願地被迫「代夫出征」。「哀傷的國母」是一種強加的道德光環,但同時也是束縛,這使她「失去所有的情愛、性與家庭婚姻」[1],反對運動者只要求她以大局為重,替本土政治解放運動出一口氣,何嘗關心其基本的身心需求遭到嚴厲的剝奪?其次,從外觀上來看,女性似乎藉由「代夫出征」參與政治了,但女性終究是代替男性--只因為男性暫時不方便從政,才由女性暫代。她是他的妻子,她在政治上的建樹仍歸諸於他。

〈空白的靈堂〉更清楚揭示了這個矛盾。身為政治受難者之妻的林玉貞(一如其名被要求玉潔守貞),被反對運動拱上神主牌位,成為「添進嫂」。林玉貞再也不是她的名字。即便丈夫生前外遇,這種守貞仍然被反對運動者視為必要的。

「吳添進」在一個大的「被壓迫的台灣人」集結的悲情下,所有的醜聞除非親眼目睹,否則即容易被認為是有關當局為打壓蓄意栽贓、抹黑。[2]

追究與譴責丈夫外遇的必要已為「『被壓迫的台灣人』集結的悲情」所掩蓋,從這層角度觀察,本土政治解放運動無疑是默認父權體制剝削女性情感的合法性。本土政治解放運動意識到外來政權的壓迫,但似乎對父權的壓迫冷感。

〈北港香爐人人插〉探討「用身體換取權力」是否可以作為女性和父權體制鬥爭的手段和策略。

「她一但得了性病,搞不好還是AIDS呢!不是更好?儘管讓她去睡國民黨的人,只要讓黨內當權人士一一得性病,國民黨不就垮了?」[3]

「用身體換取權力」是一種基進的行動,以父權的方法擊潰父權,還是落入陷阱、下意識地向主流靠攏?李昂認為,這種策略可能落入父權體制的陷阱,她這部小說即意在批判此種類型的女性政治人物。[4]

在父權社會之下,除了女性備受壓迫之外,同性戀也是一個顯著的焦點。在反對運動社群,同性戀仍然備受打壓,是一個不名譽」且「自毀前程」的事。〈彩妝血祭〉中,長期為民主運動奉獻政治犯遺孀「王媽媽」,「代表勇敢、堅持、無私和愛」,反對陣營因此認定王媽媽不可能有一個同性戀的兒子,她「怎能與此不名譽的事相關聯?」。又王媽媽的兒子是一個正「嶄露頭角的內科醫生」,也不可能做出「自毀前程」的事。[5]這完全暴露本土政治解放運動在性別面向的保守。訴求推翻威權政治的本土政治解放運動,其本身也需要解放--一個除父權之魅的過程。

本土政治解放運動所構築的統一戰線吸納了許多社會運動,而在這其間,揭露父權體制真相的女性主義運動身處尷尬的位置。一如存活了數千年的父權體制一般,大部分的解放運動基本上仍由男性操持,女性主義不可避免地遭受邊緣化的處境,女性的參與亦淪為「給男同學倒茶、準備吃的」[6],無法有意義地參與或領導本土政治解放運動。

威權時期的執政黨和反對黨在意識形態上有著極大的分歧,但他們的共享價值似乎就是父權體制。當反對黨指控執政黨是十惡不赦的壓迫者,誓言解救被壓迫的人民,他們是否注意或反省自己也可能是個壓迫者?亦或在「『被壓迫的台灣人』集結的悲情」下,所有的不義就一筆勾銷了呢?



[1] 李昂(1997),《北港香爐人人插:戴貞操帶的魔鬼系列》,台北市:麥田,頁69

[2] 李昂,前揭書,頁95

[3] 李昂,前揭書,頁157

[4] 沈國屏、吳燕玲,〈北港香爐引發兩個女人的戰火〉,《新新聞》,網址:http://www.new7.com.tw/journal/weekly/old/543/article040.html,檢閱日期:2010年9月1日

[5] 李昂,前揭書,頁203

[6] 李昂,前揭書,頁144

星期四, 8月 26, 2010

《玩具總動員3》:空巢期的轉型與暴政的反抗

本文可能有雷,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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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看了《玩具總動員3》,出乎意料地,本片竟如此催淚,在本片中段的時候,我流淚的情緒不斷醞釀,直到尾聲時,我的眼淚一滴滴撲簌簌地留下。

《玩具總動員3》的主角依然是以牛仔安迪為核心的一群玩具。隨著玩具的主人安弟逐漸成長,玩具再也不是安弟玩樂的重心,玩具們彷彿經歷了一場「中年危機」,在「人生」的路途上,面臨著必要且無法逃避的轉型需要。玩具們眼看著自己一點點地失寵,卻又無能為力,只能調適,期許自己成為安弟的支柱--默默地在安弟身旁,當他有一天需要他們的時候,給他安慰。

安弟上大學對玩具們所帶來的衝擊,猶如空巢期的父母所須面對的一般。但玩具畢竟不是人,是被人支配的物品。人老了儘管可能不再被需要,但不至於遭受被遺棄的命運--至少遺棄老人是不道德的。物品可就沒這麼幸運了,丟棄不需要的物品(玩具)在本質上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然而,安弟對於玩具們仍有情感上的需要,它們標誌了安弟成長的軌跡與記憶,他選擇讓玩具再生,讓他們繼續與一個會好好愛護玩具的孩子玩樂,延續玩具存在於世上的使命,也讓安弟過去與玩具的回憶能夠永存。

除了情感的面向外,本片另一個鮮明的主題是對於權威的反抗與自由的追求。當玩具們一度被送進陽光托兒所(Sunnyside)這個玩具煉獄的時候,他們展現了對於追求自由而在所不惜的反抗行動。「熊抱哥」在陽光托兒所熟稔地展現其統治能力,建立私人武力與一個有效的指揮鏈(chain of command),統轄陽光托兒所裡所有的玩具,並具有分派玩具任務的權限,將新進、不受其喜愛的玩具分派給破壞力最強、會蹂躪玩具的幼童,而統治集團的扈從(bandwagon)則坐享「爽缺」,享受玩具與孩子接觸的親密感。

暴政終將激起人民的反抗,人們對於生命、自由與追求幸福的權利有著永恆的渴望。當玩具們認清了統治者熊抱哥的真面目,遂揭竿起義,其間不意外地遭受鎮壓,並被統治者催眠「逃離控制是不可能的」--一如所有受壓迫者所面臨的。玩具們雖歷經重重考驗,最終仍獲得自由,這算是人民力量的勝利吧。

進電影院看《玩具總動員3》之前,我是以看動畫喜劇的心情入場--一種只想大笑的心情--絲毫未預料到本片對觀眾可能帶來的複雜情感衝擊。本片在玩具們面臨主人長大而必須自我調適的層面,可以作為空巢期父母心境的刻畫,而在政治上對於暴政的反抗,則可作為歷史上人類對於生命、自由與幸福權利之鬥爭的縮影。

星期六, 2月 20, 2010

春,北投行

日治時期的北投,是日本帝國內最靠近大城市的溫泉。北投,對於當時的日本人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

日本歷經近代化的變革後,休閒遊憩的需求增加。到北投泡溫泉紓解平日在城市裡鬱積的壓力,是時髦生活的表徵,更是近代化的印記。作為一個大城市的後花園,從台北到北投度假,是多麼地有魅力!

無論去北投泡溫泉這件事,在不同的時點究竟分別代表了哪些不同的意義,通體舒暢的感受應當為共通的。

星期五, 2月 12, 2010

招聯會應公佈甄選門檻分數

招聯會公佈甄選門檻分數引起兩極化的反應,有學者憂心揭露分數之後,將使推甄制度欲淡化排名效應之設計不復存在,然而,站在學子的立場而言,公佈推甄的門檻分數,有助於減輕學子的負擔。

推甄的第一關即是必須通過各校系門檻檢定(部分校系可能無此設計),如某幾科或總級分必須達頂標之類的標準,此類標準明載於簡章,考生可輕鬆判斷,申請符合檢定門檻的校系。

再來,即必須與所有通過檢定門檻的考生競爭參與第二階段指定項目甄試的入場券。由於招聯會往年不公佈通過第一階段、進入第二階段的門檻分數,使學子疲於奔命,以各種方式蒐集可能的門檻分數,包含向學長姐打聽、到網路上搜尋以往成功通過者的分數或買出版社蒐集的資料據以參考

由於缺乏一個真實和可靠的資訊來源,傳說中的門檻分數無從證實或否證。對學子來說,每個人只能「個人申請」5個校系,其珍貴的程度自不待言,無不希望將這5個機會發揮最大的效用,自然會窮盡一切的手段找出可能的門檻分數,避免「浪費子彈」的行為。

有學者憂心公佈門檻分數後,將會產生校系之間以分數排名的現象,然筆者認為,無論官方是否公佈分數,校系間分數之相對高低在學子之間早有客觀的評斷,惟其確切數字無法得知。與其讓學子花費心力去蒐集這些資訊,甚至讓業者在過程中獲利一筆,不如由官方公佈一套真實和可靠的資訊,既節省學子準備推甄時的寶貴時間,也減少學子間因財力不平等導致資訊不對稱的現象。